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陕西 西安收稿日期：2023年4月19日；录用日期：2023年5月31日；发布日期：2023年6月13日摘要近年来，“走X”在汉语中逐渐出现了新兴的搭配。本文从“走”的历时角度入手，根据语料分析“走X”结构的形式与搭配。“走X”结构否定式的否定词在“走”的前面；“走X”可以充当谓语成分、定语成分，部分“走X”结构能被“很、非常、十分、特别”等程度副词修饰，中间几乎不能插入“了”、“过”。“走X”结构的形成可归因于语言因素和非语言因素：语言因素有语言经济性原则和类推机制，非语言因素主要是经济社会的发展及社会文化心理。关键词“走X”，语言经济性原则，类推机制Language Analysis of the “Zou X” Structure Shengjie Sun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Xi’an ShaanxiReceived: Apr. 19th, 2023; accepted: May 31st, 2023; published: Jun. 13th, 2023ABSTRACTIn recent years, “Zou X” has gradually emerged as an emerging collocation in Chinese. This article starts 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 of “Zou” and analyzes the form and collocation of the “Zou X” structure based on the corpus. The negation word of “Zou X” structure is in front of “Zou”; The word “Zou X” can serve as a predicate and attributive component, and some of the “Zou X” structures can be modified by degree adverbs such as “very, special”; with almost no insertion of “le” or “guo” in the middle. The formation of the “Zou X” structure can be attributed to both linguistic and non-linguistic factors: linguistic factors include principles of linguistic economy and analogical mechanisms, while non-linguistic factors mainly include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and socio-cultural psychology.Keywords:“Zou X”, The Principle of Language Economy, Analogy MechanismCopyright © 2023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1. 引言近年来，在报刊、网络等出现“走红、走强、走弱”等新词，最近又出现“走心”等。这些词语看似毫无规律，但都可以归纳为“走X”结构。有些词已被词典收录：如《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所附录的《新词新义》中新添了“走低”、“走高”、“走强”、“走软”等四个新词。2005年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又新增了“走偏”、“走热”、“走软”等三个新词，“走”解释为“趋于”。《现代汉语规范词典》又比2002年增补本多收了三个相关的新词条：“走好”、“走热”、“走弱”，对“走好”、“走强”、“走热”、“走弱”、“走软”释义时用的是“出现某种趋势或状态”格式。可见，在这些词中，“走”不是用其常用义，而是用其新兴语素义。丁建川(2006) [1] 从新词角度进行研究，将“走X”式合成词中的“走”看成类词缀，确定其结构含义是“呈现某种趋势或状态”；蒋协众、杨利丹(2007) [2] 提出“走 + X”构式的产生预示了语言中潜性因素的显性化，从此语言现象的拓展方面进行了研究；黄婷婷、毛继光(2017) [3] 总结了“走X”的构式义、语义色彩以及形成机制，提出“走X”属于半填充式的图式性构式，构式的整体意义限制着进入该构式的X，同时X也影响该构式的意义；陈建萍(2018) [4] 认为“走 + A”构式是通过构式间的多重互动，由“走 + N处所”构式承继而来等。在这类语言现象上，仍有许多不明朗的地方。鉴于此，本文将进行对此种结构的分析，首先对“走”进行历时研究，再根据语料对“走X”的形式与句法进行分析，最后对“走X”形式的形成进行归因，得出了结论以及对其发展理论上的预见。本文语料来自于网络及CCL语料库。2. “走”的历时研究“走”在《说文解字》 [5] 里的释义为“走，趨也。从夭止。夭止者，屈也。凡走之屬皆从走。”《说文》中表明了“走”的本义是小跑。字形采用“夭、止”会义。表示小跑时人必须收腹弯腰屈背。所有与走相关的字，都采用“走”作偏旁。从这个本义衍生出了奔跑、奔向、离开的意义。到了宋代，衍生出很多新义：奉献、驱使、运行、丧失、走动、变动、通过义。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是“通过；由”义。如：《宋史·忠义五列传》中，“家人请曰：‘城东北门围未合，可走常熟入临安也。’”这是首次衍生出介词类意义。元代时，“走”字的“行走”义逐渐成为了基本义，并沿用至今；至明代增加了“泄漏”义。至此我们可以总结出“走”的意义有：跑，急速而行；逃跑，逃避；离开；行走；排出；改变或失去；移动；经由，通过；趋向，呈现某种趋势；泄漏。到了现代，“走”的意义有：指人死(婉辞)；抵消；走路的姿势、姿态；作介词，表起于或经过。其中和“走X”中的“走”相关的为虚化出的抽象意义：呈现某种趋势或状态。3. “走X”结构的形式分析人们用“走”构成新词，形成“走X”结构，从已经出现的词可见，它们的构词能力是较强，并且还在不停地出现，具有能产性。3.1. “X”为单音节词的用例从语表形式来看，“走”结构由“走”和“X”两部分组成。其中，“走”是固定项，“X”是可变项。“X”可以为名词、动词、形容词等。“X”为名词：(1) 中国股市可望长期走牛(《厦门商报》)(2) 绍兴中国轻纺城面料行情走熊(中国纱线网)此处“牛”、“熊”是指牛市、熊市。因而“走牛”和“走熊”就分别可以理解为“(行情、股票等)呈现好的趋势或状态”和“(行情、股票等)呈现不好的趋势或状态”。(3) 孩子需要走心的陪伴(中国教育信息网–中国教育报)(4) 郑恺走肾《前任3》俗到极致就是成功(腾讯·大浙网)(5) 低估值加高成长A股也有走眼的时候(中国经济网)(6) 辛芷蕾这是在参加商场的活动，走穴捞金，不过她身后那个女人抢镜了，就是那个胸前挂墨镜的大妈，她用一种不屑的眼睛盯着辛芷蕾看。(搜狐号)(7) 世界体育进入亚洲时间(冬奥走笔) (人民日报海外版)(8) 谨防变味走调的国学培训误人子弟(东方网)在(3)、(4)中“走心”“走肾”的意义是“用心”、“用肾”，在感情方面上“付出爱”、在感情方面上“享受性”。而(5)中的“走眼”的意义是“看错、误看”。(6)中“走穴”指演员为了捞外快而私自外出演出。(7)中“走笔”指“用笔很快地写”。“走调”本义指“演唱或演奏时发出的音调不准”与此意相似的词为“走音”，而在(8)中比喻说话离题，越出范围。“X”为形容词：(1) 这位网友立刻发了条朋友圈，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这个小糖浆的神奇功效，于是这款枇杷膏在美国人民的口口相传中迅速走红。(北青网)(2) 联想去年暑期档《战狼2》中的超级战士冷锋，以及《湄公河行动》《智取威虎山》《空天猎》等片中的诸多硬汉形象，不禁让人思考，这些走红的银幕硬汉是否映射着某种审美趋向和时代文化的变迁？(《光明日报：军旅银幕硬汉走红彰显文化》)“走红”是动补结构，“走”充当该结构的中心位语素，“红”用来补充说明动词“走”的程度和结果，意思为人气高涨、受人欢迎，知名度显著提升。在(2)中可以看出，其后也可以直接跟宾语。(3) 光伏玻璃持续走俏或将成为资本市场新风口(全景网)(4) 美元走坚拖累金价涨势(《国际金融报》)(5) 受沪深股市再度弱势回调、两市个股整体表现分化等因素影响，今日交易所可转债市场也小幅走软，中证转债指数录得日线两连阴。(中证网)(6) 受中国入世的拉动，近年来一直看涨的中国与日本贸易投资今年继续呈走高之势。(新华社)(7) 时过一周，市场对这个迄今规模最大的经济对策没有积极反响，东京股市、日元汇率持续走低，原因之一是16万亿日元的用途尚不明朗。(《人民日报》)(8) 随着本国货币走强，东南亚国家企业参与货币投机的现象基本绝迹，美元的供需矛盾也逐渐缓和。(《人民日报》)(9) 欧洲各主要股市在经历了前一交易日的大幅上升之后，6日在华尔街开市走弱的影响下，上升势头明显减弱，收盘时各主要股指微幅上涨。(新华社)这里的“走俏”、“走坚”、“走软”中的“走”为“呈现某种趋势或状态”的意思，还有“走硬”、“走疲”、“走淡”等。可以看出，构词大都是动词词性，在句中充当谓语，但一般是不及物动词，不跟名词宾语。走俏的意思为“趋于流行、畅销”，越来越紧俏。走软指“价格具有下降的趋势”。可以看出，“走”既可以加正向性质的形容词，也可以加负向性质的形容词。在“走俏”、“走扬”等词中，“走”作为还保留着“趋向、方向”义，并未完全虚化。而“坚”、“跌”等，与“走”组合后成了整个词的语义重心和焦点，语义更加凸显。而(6)~(9)中的“高”、“低”、“强”、“弱”等本身含有程度义，都可以量化，程度的最高值和最低值之有一个量幅，具体的程度在其量幅内取值。“X”为动词：(1) 时代中国控股(01233-HK)利好叠加股价高开高走涨10.89% (新浪财经)(2) 美股四大指数走扬激励台股早盘重回万七关卡(华夏经纬网)(3) 当天美商务部公布，美国今年第一季度的国内生产总值按年率计增长了5.8%，增幅为1999年第四季度以来的最高水平，华尔街股市开盘后一度走升。(《人民日报》)(4) 整体来看，本周，国际油价先扬后抑，国内沥青市场价格震荡走跌运行。(金投网)这里的“走涨”、“走扬”、“走升”，指的是“价格等呈现升高的趋势”，“走跌”指的是“价格等呈现跌落的趋势”。而(1)~(4)中的“涨”、“扬”、“升”、“跌”含有[+位移]的语义特征，物体位置的前后、左右、上下动形成一种趋势。所以这类词就有“呈现出X的趋势”的意义。“X”为副词：(1) 中国“脑计划”今年正式走起，脑发育研究有望“三岁看八岁、八岁看到老”(上观新闻)(2) 聚焦“一带一路”，数说命运共同体：丝路、走起。(央视网)“走起”，网络流行语，起源是北方方言，表示为“开始”的意思，多用于口语。3.2. “X”为多音节词的用例“走”后面还可以加特定名词，形成特称的指代词语。(1) 走西口/那里是个头走西口/不知命里有没有走西口/人憔悴了心没瘦走西口/流着眼泪放歌吼(歌曲《走西口》)(2) 我们要深入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井冈山精神的最新阐述，大力弘扬井冈山精神，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增强“四个自信”，坚定不移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人民网)(3) 金融服务供求不匹配现象普遍存在，正门不开走后门的绕道现象凸显，表现为影子银行、同业业务以及大量通道业务的快速崛起。(中国日报网)(4) 其中上证50指数是否能进一步走强是判断这波行情走多元的标志(东方网)(5) 而铁梅在碎步圆场中刘长瑜创造出挺胸前倾、步子坚定的程式，相比传统戏中花旦走圆场时飘忽轻盈的要求，又渗透了时代气息的创新。(《作家文摘》)(6) 阎建章平生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文革”说他是“走资派”了。阎建章当“走资派”，自己吃苦不必说，一家人也跟着受罪。(《人民日报》)(7) 林雨翔本人还没有紧迫的感觉——主观上没有，他父母却紧张得不得了，四面托朋友走关系。(《三重门》)“走西口”、“走后门”、“走多元”、“走圆场”、“走关系”，冲破了汉语双音模式的制约，表现为多音节模式。“走资派”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简称。“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暂时没有简略形式。而从“走后门”、“走关系”可以看出，“X”可以为抽象名词，且含贬义。虽然这种“X”为多音节词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少，但可以说是一个萌芽，可以根据“潜词和显词”理论预测，以后还会有大量的词由潜而显，不断产生与发展，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多音节词出现。4. “走X”结构的句法特点4.1. “走X”结构的否定形式饶长溶(1988) [6] 指出句子中的状语有吸引否定词的能力，否定词的语义指向一般不是动词，而是修饰动词的状语。沈家煊(2002) [7] 指出动补结构中，尽管动词是结构核心，吸引否定词的是补语而非动词，因此补语是语义核心。例如：我没有跑累(跑了，但是不累)。“走X”结构的否定式如下：(1) 五大有颜值和演技，但又没有走红的女星！想想都令人可惜！(百家号)(2) 在小品舞台上孙立荣也有上佳的表演，多次与赵本山做搭档合作。但比起赵海燕的大红大紫，孙立荣并未走俏。(百家号)(3) 调息未使房价走跌，遏制房价不能指望扬汤止沸。(搜狐网)(4) 这一调动，不仅结束了下放生活，而且还意味着我这个还没有走的走资派被“解放”了。(CCL)(5) 销量未走高先腰斩 SUV是东南最后哪根稻草(凤凰网)(6) 舞者：佟丽娅怒斥选手没走心，一点感情都没有，同组差距太大了(优酷视频)(7) “不走红”的12位女星，虽然观众感叹，但不走红也是幸运的(搜狐网)(8) “陆小千”给别人当配角?几大原因决定他根本走不红！(网易)(9) 韩雪为什么始终走不红，瞧瞧那些年被造型师下黑手的她，怕了怕了(爱奇艺)可以看出搭配的否定词有“没有”、“没”、“未”与“不”，大多都放在“走”的前面。而“走红”中，既可以在前面加“不”，可以在中间插入“不”。我们可以分析出，在“走X”结构中，吸引否定词的是“X”，起到补充说明的作用，为语义核心，“走”为结构核心，“走红”为特殊情况。4.2. “走X”结构的搭配特点第一，“走X”结构可以充当谓语成分。既可以单独充当谓语成分，也可以与处所宾语共同充当谓语成分，例如：(1) 垫底辣孩走红，抖音的变装赛道行稳致远？(哔哩哔哩)(2) 电视剧没来放的，插曲照样走红大陆，比如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CCL)(3) 大消费集体走强，后市可关注三条线！(哔哩哔哩)(4) 大码模特走俏，百变比基尼，逆转以瘦为美时尚标准(优酷视频)第二，“走X”结构可以充当定语成分，例如：(5) 近几年来，娱乐圈大龄明星走红的例子越来越多了。(新浪新闻)(6) 杭州日报下午版创刊后的一个多月中，杭州零售报摊前最走俏的便是这份报纸。(CCL)第三，部分“走X”结构能被“很、非常、十分、特别”等程度副词修饰。(7) 而且，从今年上半年国内市场形势看也是比较正常的，销售量与去年上半年相当，特别名优茶在大中城市仍很走俏。(CCL)(8) 这些化妆品都声称其中含有适合特殊种族和肤色的元素，而近来在中国非常走俏的羽西牌化妆品更是标榜自己是专为亚洲妇女所设计。(CCL)(9) 这一崭新的视听兼容的品种进入中国市场后，虽然不过几年的时光，但发展很快，尤其是以卡拉ＯＫ为内容的ＬＤ，在市场上炙手可热，十分走俏。(人民日报)(10) 在云南瑞丽市农贸市场上，一种细长莹润的大米特别走俏。(人民日报)(11) 比如在60年代，有一位童星很走红，他的名字叫石小满。(腾讯网)(12) 《一万次悲伤》一首非常走心的歌，一起来听听看(搜狐视频)只有“走红”、“走俏”、“走心”存在与“很、非常、十分、特别”等程度副词组合的用例，其他构式成员均无类似语例。可以说明这三个结构在高频使用的过程中，已具有词汇化的倾向。第四，极少部分可以中间插入“了”：(13) 算卦的就是这样儿，你丢了东西他怎么能给断出来哪？拿话这么一带，丢什么东西他就知道啦。这回他走了心啦，没问这一句，短一句话就差远啦！(CCL)(14) 他只是暧昧成瘾，你却走了心(简书)(15) 山上瓜果香坡上牛羊壮/田间涌麦浪鱼虾闹荷塘/传家手工走了俏技能培训路子广(歌曲《我们走在康庄的大道上》)只有“走心”中间可以插入“了”。(15)中的“走了俏”是为了歌词字数，仅找到此一例。第五，极少部分可以进入“越走越X”结构：(15) 向左走向右走，职场之路怎样才能越走越俏？下面的三大原则应该能帮到你。(道客巴巴)(16) 望着这兴旺的景象，我们在心中默默祝愿：狗不理，愿你永远生生不息，越走越红，红遍全球各地。(深圳法制报)(17) 巩俐高圆圆倪妮汤唯刘涛女星走红毯越走越红(搜狐网)只有“越走越俏”、“越走越红”两例，这两例中的“走”更加形象化。但是进行语料搜集的过程中，并未发现“一走就X”的结构。第六，与“过”的搭配：(18) 也许还从没有一个华语歌手在亚洲各地能如此走红过，华仔所在唱片公司及与华仔长期广告合作的“百事可乐”公司，不惜巨资力捧刘德华为国际歌星。(人民日报)(19) 走过心的人，见与不见，念与不念，仍在心底(百家号)(20) 我们一起看演唱会，一起路边走过心，陪着你是我的习惯(腾讯视频)只有在“走心”中间可以插入“过”，表示过去曾经有走心的行为。“走心”已经向词汇化发展了。而只有“走红”可以后面带“过”，表示曾经有走红的状态。其他搭配未见用例，笔者分析其他如“走俏”、“走涨”、“走跌”不能持续，所以未见。第七，极少部分可以中间插入“得”：(23) 陈卓璇你为什么来吐槽大会？不仅要站得高，还要走得红(网易视频)从句法功能而言，“X”应是充当“走”的补语。典型的述补组合，在句法结构上可以在中间之间插入“得”，在搜索中，笔者仅见此一例。可见此类语言现象还未被大众所接受。5. “走X”形式形成归因5.1. 语言因素一是经济性原则。语言学上的经济概念最早是相对冗赘(redundancy)提出的。Leech (1983) [8] 将语言经济原则理解为“快捷”(be quick and easy)。他从语音和句法两个层次对语言经济进行了阐述。法国功能语言学的代表人物马丁内(Martinet)指出在保证完成语言交际功能前提下，人们会有意无意地对言语活动中力量的消耗作合乎经济规律的安排。交际和表达的需要始终在发展变化，促使人们采用更多、更新、更复杂、更具有特定作用的语言单位，而人的惰性则要求在言语活动中尽可能减少力量消耗，使用比较少的、省力的、或具有较大普遍性的语言单位。在两者的共同要求下，人们总是希望能用有限的形式传达相对新而丰富的意义，花最少的力气获得最大的认知效果。吕叔湘、罗常培(1956) [9] 认为，信息传递的第一个要求是准确无误，第二个要求是省时省力，合起来可以称为效率原则。对于语言来说，最理想的效果是在保证准确的前提下，用最经济的手段达到交际的目的。简言之，在不影响交际的前提下，即“用最少的语言传递尽可能大的信息”。“走X”衍生出的词语，遵循了基本的造词规则，只需根据需要改换后面的语素即可，是一种符合经济性原则的做法。如把“走涨”说成“价格等呈现升高的趋势”，“走跌”说成“价格等呈现跌落的趋势”，要比用一个双音节词更为复杂。二是类推机制。索绪尔提出：“类比形式就是以一个或几个其他形式为模型，按照一定的规则构成的形式。” [10] 新语法学派认为语言类推是造成语言变化的主要因素，说话人常常把发音或意义上相仿的词和句归为一类，常以类推原则创造新的词句。利用原有词项和规则创制新词是语言的类推机制表现之一。类推造词速度快、产量高，满足了人们表达的需要。从“走X”结构来看，人们由“走光”类推出“走红”、“走俏”等词，是语言类推机制的结果。汉语属于孤立语，缺乏形态变化，但是各类构式却异常活跃。现代汉语中类词缀在数目和构词能力上发展趋势都是上升的，使用类推性强的派生方式构词也是汉语词汇本体发展的要求。这些类推出的新词正逐步沉淀成为语言词，被社会语用文化心理认同，部分已被收入词典。5.2. 非语言因素5.2.1. 经济因素当今社会，市场经济飞速发展，股票、期货、证券等成了人们关注并讨论的话题。“走涨”、“走跌”、“走软”等都是与其行情、价格相关，表示商品的升降，市场的形态、经济的趋势等。新词的出现，是为了适应经济领域发展多变的需要与满足当今社会对词汇的需求，同时也反映了词汇具有与社会共变的动态性特点。5.2.2. 社会文化心理随着社会的发展，新事物不断地涌现，人们的求新、求异、求变心理是新词产生的直接动因。现代人正是新词的创造者、使用者和推动者。构词与语义特点使汉语新词在大众求同心理的作用下更加流行。如“走心”的词汇意义扩大化，从原本对于感情的态度上升，使用也越来越趋于稳定与官方化，在热门电影中多有使用，而“走心”在主流媒体、大众媒体中更有广泛的应用，加速了“走X”结构的流行，对社会现象的评价等更有特别的意义。进入“后现代”社会以来，消解传统、张扬个性的生活方式得到了现代人的推崇。处于后现代社会文化中的一代人消解了宏大叙事，用轻松、戏谑的心态将语言文字看作一种交际游戏，为汉语新词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6. 结论不同时期的词汇展现了不同的时代风貌，近几年大量涌现的新词也展现了新时代中国的语言特色。人们应以全面的眼光来看待这一语言现象。“走X”结构组词灵活，构词方法简便，近年来愈加流行。文章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对“走X”结构进行了归类、整理与分析，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走X”结构可以充当谓语成分、定语成分；部分“走X”结构能被“很、非常、十分、特别”等程度副词修饰；极少部分可以在中间插入“了”；极少部分可以进入“越走越X”结构；既有“过”插入“走X”中的现象，也有“过”放在“走X”结构后的现象；极少部分可以在中间插入“得”。“走X”结构表示的是“呈现X的趋势”的意义，言简意赅，符合语言的经济性原则。同时，该结构能产性强，反应了语言的类推机制。2020年11月，教育部网站发布的《对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第3950号建议的答复》中认为：在21世纪的信息时代，互联网技术以及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对语言文字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冲击。对于新词新语来说，有待提高和规范。夏莹(2010) [11] 指出，今后关于汉语新词族预测问题的研究可以引导学术界更好地对汉语新词族进行预测，避免对汉语新词族的预测受到对新词语产生和发展的规律研究不充分，预测者的主客观条件限制和预测方法的不成熟等因素的影响。国家语委和教育部应积极引导，对于不规范不文明的新词新语尽量避免使用，而反应新时代特征的正能量词汇应保存在语言系统中。文章引用孙圣杰. “走X”结构的语言分析Language Analysis of the “Zou X” Structure[J]. 现代语言学, 2023, 11(06): 2377-2384. https://doi.org/10.12677/ML.2023.116319参考文献